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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16) (第3/3页)
,这里像是鬼界里的彼岸,漫天之下只他一个无处可去的游移孤魂,在这火百合的血池子里茕茕独行。 犹如笼中困兽。以天为笼罩,以地为牢房,单单将他锁住了,走不出这个怪圈。 脚边有束火百合开得尤为艳丽,在风中摆动着花盘,瓣边轻轻蹭着他的手,恍若一个正在撒娇的孩童。 他托起那花盘看了半响,耳边传来一声轻笑。 这花开得正好,有了点灵性,很是亲近主上。 他闻声转头,对上一双极漂亮的火红色眼睛,眼睛的主人笑道:此番情景一绝,我得将它画下来,不知主上可否介意 他摇了摇头,道:都可。 火颂笑起来,凌厉的面部线条柔和些许,眼里盛着万千星火,炙热而明亮。 主上,我 他话音一顿,蓦地被一剑穿胸,孟云池亲眼看着那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睛被一双手剜去,另一道声音悠悠传进耳中,带着无限恶意。 这双眼睛不错,剜下来练成一双玉,佩在你身上一定漂亮极了。 不。 不要。 住手!!! 孟云池蓦地睁眼,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,待那令人几近窒息的心悸感过去之后,他拿出纳戒里那一对奉溪送的红玉看了片刻,却再也想不起丝毫梦中的内容。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到玉上,又顺着红玉滴落在锦被上,恍若一双正在流泪的眼睛,他的指节攥得发白,脸上神色满是茫然。 他刚刚梦到什么了吗? 师尊,闵行远在一旁望着他道:师尊做噩梦了 孟云池掀起锦被下床,无事。 他长发未束,赤着脚下地,走到窗边,闵行远的视线便一直跟着他的脚。 足背线条优美,盘着明眼可见的青筋,每一寸都精致不已。 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瑕疵,几近完美,宛若天工造物。 闵行远喉头微动。 只见那人走到窗边低头看着手中的物什许久,留下一句我出去一趟,你自休息,明天我来接你后,身影消失在原地。 闵行远没有睡意,爬起来展开右手,从袖中飞出一滴水珠,颤颤巍巍的漂浮在他的掌心之上。那是他趁着孟云池没注意接住的,从他下巴尖滴落下来的一滴水珠。 他偏头看了片刻,手指微动,那滴水被灵力包裹着送进他的口里,融化在唇色之间。 微咸。 是汗亦或是泪呢? 天亮前孟云池回来了,他神情浅淡,脚底有被火燎出来的水泡和细碎伤口。 闵行远并未发问,只是给他换了件新的外袍,说道:师尊,天亮了。 嗯。 走吧。 待郑颉皖过来寻人,殿中早已空空如也。 他甫一进入宫门,触动孟云池留下的传话纸鹤,那白色的纸鹤飞到郑颉皖面前,口吐人言,是孟云池的声音。 陛下,画卷一事已了,我二人先行离开,还请陛下莫怪我师徒二人不告而别,致此,预祝陛下能早日寻得画中人,再见。 传言达到,纸鹤自行焚烧,剩下点点细碎的飞灰,在风中湮灭。郑颉皖反应过来,惶然的伸手去抓,只抓到一手虚空。一如他再如何寻找,都难以触碰到那人一角衣袂。 郑颉皖在殿中逗留许久,找不到里面留下的一丝痕迹,他吩咐宫人将那寝宫封存起来,不准任何人进去,包括打扫的侍从。 孟云池抱着小徒弟御飞剑,闵行远搂着他的脖子,在耳边道:师尊,脚底可痛,我替你搽搽药 无事。 孟云池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失真。 没一会儿他又听见对方说:你既入了成华宗这么些时日,也该学学怎么御剑了。 老这么抱着也不行。 师尊,闵行远小声道:我还小。 你凤师兄七岁时便已学会御剑飞行。 闵行远: 凤师兄是剑修,幼时已会御剑并不稀奇。 孟云池淡淡瞥他一眼:所以呢? 闵行远:回去我便学。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:师尊教我。 孟云池不再说话。 他在天亮前去了趟西松岛,在离合渊底兜兜转转,寻寻觅觅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,辗转许久才独自一人离去。 他什么都没有找到,包括那个自称火颂的前辈。或许他离开了这里,或许他早已陨落在渊底哪个不知名的角落,被熔浆冲蚀掉血肉之躯,只留一堆白骨,深埋于那底端流动的熔岩之下,永不再见天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