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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7章 无声地哭了 (第4/4页)
口吻,语意闪烁地提了两次阿尔贝特的名字。 “恕我冒昧问一句,”我对绿蒂说,“阿尔贝特是谁?” 她刚要回答,恰巧我们必须分开,去做一个大“8”字交叉队形。当我们彼此交叉而过时,我看出她在思考着什么。 “我没有必要瞒您,”在她伸过手来让我牵着她漫步向前时,她说,“阿尔贝特是一个老实厚道的人,我跟他可以说已经订婚了。” 这在我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(因为在马车上姑娘们就告诉过我了),但我觉得这还应该算是全新的消息,因为当时我并没有把这层关系与此时此刻的绿蒂联系在一起想,在几次短暂的接触以后,此刻的绿蒂于我已经变得无比珍贵了。总之,我心乱如麻,失去了自制,竟错插到另一对舞伴中间去,搅乱了整个队列,幸亏绿蒂镇静,赶忙拉我拽我,才很快又恢复了队形。 舞会还没有结束,电闪雷鸣越来越急,隆隆的雷声压倒了舞会的音乐。那闪电我们早就看到它在天边闪过了,当时我还一直把它解释成远方没有雷声相随的电光呢。三位姑娘从队列里跑出去,她们的男伴紧随其后;秩序大乱,音乐也停了。不用说,在尽情欢乐时一件不幸或令人震惊的遭遇,给我们留下的印象,总是比平时更加深刻。一是因为情况正好相反,两相对比,人的感受一向栩栩如生;再则,是因为我们的感官尤其变得更加敏锐,能更快地接收某种印象。我看见不少姑娘脸上突然露出怪相,一定就是这个原因。那个最聪明的坐到角落里,背对着窗,捂住耳朵。另一个姑娘跪在她面前把头藏在她怀里。第三个钻到她俩中间搂着两个姐妹哭了起来。一些人想回家。另一些人更差劲,简直不知如何是好,她们吓得只顾向上帝祈祷,无心去管那些青年的鲁莽行为,任他们在她们诵读祈祷词的嘴唇上亲吻。有几个男客到楼上去休息,趁机吸几口烟。其余的人都不反对女主人的好主意,愿意听从她的安排,到一间有百叶窗的屋子里去。我们刚走进屋,绿蒂就忙着把椅子摆成一个圆圈。等大家应她之请坐下以后,她便提议玩一种游戏。 我看见有的人努起嘴,伸展四肢,希望在游戏中赢得一个结结实实的吻。 “我们来做报数游戏,”绿蒂说,“请注意了!我从右到左绕着圆圈走,走到谁跟前谁就依次报数,数必须报得像野火蔓延一样快,谁要是停顿了或者报错了,谁就得挨一记耳光,一直报到一千为止。” 这回真有热闹可看了!她伸着胳膊转圈走。头一个人开始报一,第二个报二,然后报三,依次报下去。随后她就加快了脚步,越走越快;这时,一个人报错了,啪的就是一记耳光,下一个人大笑起来,啪的又是一记耳光。她越走越快,我自己也挨了两个大嘴巴子。我心里非常高兴,因为我发现她赏给我的两记耳光比赏给别人的重。还没数到一千,全场便大笑不止,喧声震天了,游戏只好告终。这时雷雨已经过去,我随绿蒂走进大厅。她对我说: “挨了耳光,他们就把雷雨和别的一切都忘了!” 我找不出什么话来回答。 “我本来是最胆小的一个,”她接着说,“为了给大家壮胆,我故意地装出胆大的样子,结果我倒真的变勇敢了。” 我们走到窗前。雷在远方滚动低鸣,大雨哗哗地打在地面,清爽芬芳的气息通过温暖的空气向我们袭来。绿蒂把臂肘撑在窗台上,凝视着窗外的景色。她抬头望望天,又低头看看我,我看见她眼里满含着泪水。她把手放在我的手上,说了一声:“克洛普施托克!”我立即想起浮现在她心头的那首壮丽的颂歌16,并沉浸在因她这一声呼喊而涌来的感情激流里。我忍不住伏下身来,热泪盈眶地吻了吻她的手。我又抬起头来凝视她的眼睛。高尚的诗人17啊!但愿你能在这目光里看到她对你的崇拜,但愿我永远不再听到别人亵渎你名字的声音! ” 脑海里关于这一段的描绘,又清晰浮现在眼前。 云起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都快看不清楚依云的脸,泪水模糊了视线,眼前,只剩下一片汹涌。 肆意的,波涛的,不知名的,莫言的……齐然拾遗,让人摸不着背。 但云起就是哭了。莫名的,就哭了。 在一班教室门口,无声地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