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起风散,在梧溪_第149章 “小小的惩罚”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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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149章 “小小的惩罚” (第7/8页)

时,她把手伸给我,说:
  “再见,亲爱的维特!”
  亲爱的维特!这还是她头一次称我“亲爱的”,这个字眼真是透入我的骨髓,我感到无比喜悦。我把她的话重复了上百遍。昨天夜里我上床时,连续不断地自言自语,突然脱口说道:“晚安,亲爱的维特!”说完就不禁笑起自己来了。
  十一月二十二日
  我不能祈求上苍:“让她属于我!”可是我常觉得,她就是我的。我不能向上帝祷告:“把她赐给我!”因为她是别人的。我嘲笑我的痛苦,如果放松自己,迁就个人愿望,我就会说出一大套自相矛盾的话。
  十一月二十四日
  她感觉得到我隐秘的痛苦。今天,她的目光直刺我的内心。家里只有她一个人。我不说话,她只凝视着我。我看到,她身上再也没有从前那种喜人的美,再也没有那种优异精神的光彩了——所有这一切都在我眼前消失了。一种远为深邃的目光打动了我,那目光蕴含着发自内心的同情和暖人心房的怜悯。我为什么不可以跪倒在她的脚下?我为什么不可以在她的脖颈上亲吻千百次作为回答?为了避开我,她赶忙跑去弹起了钢琴。她用甜美轻柔的嗓音,和着钢琴,哼出和谐的歌。我从未见过她的嘴唇如此迷人,双唇好像是充满渴望似的自动开启,吸进那钢琴喷涌而出的美妙的音调,然后从她纯洁的小嘴里发出了美妙的回声。是啊,我要是能把这一切活灵活现地讲给你听,该有多好!——我再也无法抗拒了,我低下头,发誓说:“双唇啊,天上的精灵贴着你们飘游,我永远不敢跟你们亲吻!”——但是……我渴望……哈哈!你瞧,我的灵魂前面好像有一道隔墙……这份幸福啊……然后就毁灭,去赎罪。难道这是罪过?
  十一月二十六日
  我有时对自己说:“你的命运是独一无二的,尽管赞美别人的幸福吧!还没有一个人受过你这样的痛苦。”说完,我就去读古代一位诗人的诗,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的心。我必须忍受这么多的痛苦!唉,难道在我之前有人遭受过这样的不幸?
  十一月三十日
  我呀,我可能无法恢复理智了!无论我走到哪里,我都会遇到使我心神不定的事情。今天就是这样!噢,命运啊!噢,人啊!
  中午,我不想吃饭,便沿着河岸走去。处处一片荒凉,湿冷的西风从山那边吹来,灰色的雨云飘进山谷。我从远处看到一个身着绿色旧上衣的人在山崖间爬来爬去,好像是在寻找什么花草。我走近他,他听到我走路的声音,转过头来。这时,我看到一张有趣的面孔,他脸上是静静的哀愁,此外还透着一种诚实和善良。他的黑发卷成两个发髻,用饰针别着,余下的头发编了一条粗辫子拖在背后。从服装上看,我觉得他是一个地位卑微的人;我想,要是我很关注他做的事,他可能不会见怪。因此,我便问他在找什么。
  “我在找花,”他边回答边深深地叹了口气,“但没有找到。”“现在可不是开花的季节呀。”我微笑着说。
  “花还多得很呢,”他下了坡,向我走来,说,“我的花园里有玫瑰花和两种忍冬花,一种是父亲给我的,长得像野草一样茂密;我找这种花已经找了两天了,但怎么也找不到。这里的野外,也总是有花,有黄花、蓝花,还有红花,矢车菊开的小花可好看啦。我一种花也没有找到。”
  我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儿怪,就转弯抹角地问:“您要花干什么?”
  一种奇怪的微笑浮现在他抽搐的脸上。“您可不要把我的话泄露出去,”他说,同时把手指按在嘴唇上,“我答应送给我的心上人一束鲜花。”
  “太好了。”我说。
  “哦,”他说,“别的东西她有的是,她很富有。”
  “不过,她喜欢您送的鲜花。”我接下去说。
  “哦,”他接着说,“她有很多宝石,还有一顶王冠。”
  “她叫什么名字?”
  “假如联合省荷兰政府肯雇用我,”他说,“我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!是的,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,我的日子过得很好!现在我是完了。我现在啊……”
  面对天空噙满泪水的眼神表明了一切。
  “那么说,您的确有过幸福了?”我问。
  “我希望,我还能那样幸福!”他说,“那个时候,我是那么舒适,那么快活,像水里的鱼一样自由自在!”
  “海因里希!”一位沿路走来的老妇喊着,“海因里希!你藏在哪儿了?我们到处找你,回来吃饭吧!”
  “那是您的儿子吗?”我边朝她走边问。
  “是啊,我可怜的儿子!”她答道,“是上帝让我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十字架。”
  “他成了这个样子,已经有多久了?”我问。
  “他这样安静,”她说,“已经有半年了。感谢上帝,他总算好到了这个程度。这以前他疯了整整一年。当时,他是被关在疯人院里,身上还锁着铁链。现在他对谁都不会有什么伤害了,只是念念不忘什么国王和皇帝。他本来是一个很善良很文静的人,挣钱养活我,还写得一手好字,后来突然情绪低沉了,得了一场严重的热病,就疯了。现在,他就是您看见的这个样子。如果要我详细地讲给您听,先生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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