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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节 (第4/4页)
面貌和言行知之甚详,今日入府后看到张暐等人对李隆基的恭维模样,心中马上认定。他心如明镜,然此等方士之人惯会装模作样,仅淡淡向李隆基等人躬身行礼而已。 张暐也不说破李隆基身份,一边招呼韩凝礼坐下品茶,一面令婢女收拾几案。他们寒暄了数句,然后说一些潞州之事,张暐问道:“韩师,最近潞州多灵异之事,如紫云耸起,黄龙再现,羊头山北有童谣曰‘羊头山北作朝堂’,如此异象,到底主凶主吉呢?” 韩凝礼沉吟片刻,然后道:“张员外所言,小人也听到一些。按说潞州为国家小州,此异象若无贵人应之,则为大逆不道。其实吉凶一道,关键在人,若无贵人,则潞州地面实在危殆;若有贵人,则潞州成为龙驭之地,亦未可知。” “如此,若有贵人,其在何处呢?” “张员外,小人法术浅陋,实在迷茫。若是李淳风、袁天纲在世,他们通灵天地或能解惑。然天机不可泄露,想他们心知亦不敢轻易示人。” “不错,我们凡夫俗子,有些事不知道最好。韩师,今日请你来,想请你为我的友人卜筮一回。”张暐边说边示意李隆基道,“此为我远方一友人,来此做客,不日又要远行,请你卜其此次行程吉凶。” 李隆基微微颔首,韩凝礼急忙立起,躬身道:“小人自当效劳,只怕小人智术短浅,由此扰了大人的兴致。” 张暐摇手道:“罢了,韩师,闲言少叙,请至案前卜之。” 韩凝礼点点头,移步到案前,然后取过身上挂着的一只布袋。既要卜筮,需用蓍草为具。按照卜筮规矩,先将四十九根蓍草排开后,将之分成两部分,由被占者从中取出一根后将剩余蓍草以四根一组数之,谓之一变,如此三变后称为一爻,每卦由六爻组成。韩凝礼从布袋中掏出占筮器物,李隆基惊异地发现,此人卜筮不用蓍草,却是吃饭用的筷子,其心中就掠过一丝不信任:用筷子来占筮,准吗?李隆基心里这样想,又思这是张暐的一番好意,姑妄为之吧。 韩凝礼将筷子顺势排开,然后从中分开,正要招呼李隆基前来取出一根的时候,忽然脸色大变,口内惊呼一声,眼神直直地盯着右前方。众人一惊,急忙移至案前观看。就见一排平躺的筷子中间,一筷未用人力,竟直直地竖立在那里。 卜筮之时,在场之人极为神圣,其间所发生的细微之事皆有寓意。如今筷子直直立起,这已经不是细微之事了。 李隆基张嘴欲问,却被张暐抢在前面:“韩师,这……这……主何征兆?此根筷子有何神力?怎么就站了起来?” 韩凝礼的神色阴晴不定,其屏着气凝视立筷片刻,方才缓缓道:“张员外,小人卜筮多年,如此征兆第一次出现。小人心间也是十分迷茫,这如何是好?”他微一凝神,说道,“这样吧,我再复排一次。”说完,他伸手将立筷按下去,然后将四十九根筷子抄起搓了一次,再复排开。 说也奇怪,右方又一筷立起。 韩凝礼再将立筷按下,再搓选之,又复排开,然右方又有一筷立起。 韩凝礼脸色大变,从提袋里拿出三炷香,然后跪而焚之,其口中念念有词,颜色之间恭谨万分。 过了一会儿,韩凝礼起身向李隆基、张暐拜道:“大人、张员外,今日卜筮无法继续下去。许是小人法力浅显,卦象示意小人不能再卜,小人告退了。” 李隆基到了此时一头雾水,其眼中满是疑虑,着急问道:“韩师,卦象如此,到底主何凶吉?” 韩凝礼再拜道:“此卦深不可测,恕下人不敢言说。” 张暐有些着急,斥道:“韩师,我为愚钝之人亦能看出,此卦若非大凶,即为大吉,你难道连吉凶何端都不能示意吗?” 韩凝礼沉吟不言,显是心中为难,看到张暐有些恼火的神情,知道不敢抑其势,遂踌躇道:“此天人之瑞,贵不可言。张员外,小人不敢泄露天机,恕小人告退了。”不待张暐回答,自己伸手收拾随身之物。 张暐面向李隆基笑道:“既为祥瑞之兆,那是不碍的。你且憩息片刻,我将韩师送出即回。”扭头唤韩凝礼道,“韩师,你执意要走,我送你出门。” “不敢,不敢,小人自走无妨。”韩凝礼边说边向李隆基躬身作别,然后转身向门外行去。 张暐将韩凝礼送至门首,伸手接过仆人手中的布包,里面沉甸甸的,显是装满了制钱,然后将布包交到韩凝礼的手中,说道:“嗯,你今天不错。” 韩凝礼躬身谢道:“举手之劳,何须员外致谢?员外如此重谢,小人心里实在不安。” 两人眼神相对,皆为满意之态,张暐道:“罢了,今日之事,不许对外人说起。” “小人谨记。” 张暐转身回屋。筷子悄然立起,实为韩凝礼之独门秘籍,这也是他不用蓍草改用筷子的原因。张暐这样蒙混李隆基亦为好意,使其出行无惧,一路顺心。 张暐回屋后看到正在那里默默思索的李隆基,心中窃喜,又为李隆基添上一把火,说道:“好叫临淄王得知,那韩凝礼出门时悄悄对我说,潞州近来纷出祥瑞之事,莫非就应在临淄王身上?如此来看,临淄王回京定有惊喜,可以放心前去。”